查慕春聊小品创作的那些事 喜剧的根是欲望和缺陷

编剧查慕春

（文/陈晨 ）曾在在不止一个场合，蔡明都表达过自己有一个专门的春晚小品编剧团队。中间可能有人员进出，但基本稳定在三人的配置。编剧查慕春就是其中之一。

做编剧11年，查慕春的履历表上已经有了多部代表作。电影《大闹天竺》、《绑架冰激凌》，电视剧《超人马大姐》，小品《想跳就跳》、《老伴儿》。其中，他创作春晚小品，已经有七年。

每一年，查慕春从入秋开始就进入春晚创作模式，一个作品始有雏形到最终见观众，需要在编剧的手里被改30-40多次。

鸡年春晚小品改了30多次 审查时在现场写“密码”

2008年，查慕春创作了《超人马大姐》的剧本，戏拍完后，主演蔡明问他是否愿意加入自己的编剧团队。查慕春一进去，就待了七个年头。

今年的春晚上，蔡明和潘长江合作了一个敬老院的故事《老伴儿》，反响很好。从编剧开始创作，到除夕晚上观众最后看到的版本，查慕春等一共改了30来次。跟往年的节奏相比，这不是最多的时候，最多时，他们一个春晚小品的本子需要改40多稿。

每年春晚，审查加彩排，语言类节目平均要过七次坎左右。每一次，编剧查慕春和同事都得保证有一人到场。演员在台上表演，他们拿着笔在剧本上记录观众的反应，像密码一样”。

电视猫：今年蔡明的小品《老伴儿》，创作灵感是怎么来的？

查慕春：是因为去年春节前我给蔡明姐拍了一个MV，那个MV的主场景就是在北京的一个养老院。我们拍了MV没多长时间，明姐就把她妈妈送过去养老院了，她后来又经常去，就感触特别多。今年我们要定做什么的时候，我们俩在这方面一拍即合，就是可以做一个老年人题材，因为了解多了，看的多了。

电视猫：你是从电视剧《超人马大姐》后开始转写春晚小品的，春晚小品与电视剧的剧本创作有哪些不同呢？

查慕春：还挺不同的。咱们看小品笑了，可能一个小品十几分钟笑了十次是正常的，对我来说，我可能笑两三次差不多了。但是春晚小品，它面对的观众基数太大了，什么人群都有。像我们做小品，我们都统计笑声，每次排练，平均一个小品是60到80次。

电视猫：所有加起来吗？

查慕春：对，就是有人笑的地方加一块儿80次，平均15秒钟要让大家笑一次，也就是一句话顶多两句话。

电视猫：春晚审查的时候，你会在现场做统计吗？

查慕春：我们每次至少有一个编剧在现场来统计。比如这儿我觉得他应该笑，但是没人笑，这就有问题。下一稿肯定就改掉或者是删掉了。有些我们本来没觉得这个是好笑的，但是有人笑了，这就可以保留它。比如一个小勾就是小笑声，大勾是大笑声，五角星是掌声，像密码一样，每个剧本都遍布着这种。

电视猫：这样修改下来，从开始排练到最后春晚大家看到成品，一个小品大概改多少次？

查慕春：最多的一年是40多稿，今年是30稿吧，差不多。

入秋即进入春晚创作模式 被毙后要立马有替补故事

潘长江曾接受记者采访时说过，每年到了春晚的时间，就像鸡要下蛋一般，不上就憋得慌。每年，他都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为春晚做准备。编剧开始的时间要更早些，查慕春一般从秋天就开始进入春晚小品的筹备创作中。

先聊故事，再定角色，进而精耕细作地写成剧本。同时手里还得备好其他至少两个故事。因为春晚审查存在被毙的可能，一旦被毙，需要有新的故事剧本立马补上。比如今年冯巩林永健傅园慧合作的相声剧，林永健透露这是临时换的一个本子。往往这个时候，编剧们的作用和功底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电视猫：你们一般从什么时候开始备战创作剧本呢？

查慕春：基本上是从秋天开始。一般都是8、9月大家就开始打招呼，“今年快了，大家分头想想要做什么”。然后一般9月开始正式开始聊故事，然后进入角色。

电视猫：那你们是一开始就定一个本子，还是大家每人想一两个，然后再磨？

查慕春：每年不一样，基本上都是想一两个。因为春晚审查还有被毙掉的可能。万一这个题材不行，不太合适，马上得有一个新的方案。故事会准备至少两个。

电视猫：那像你们这种多编剧合作的形式，大家怎么合作呢？

查慕春：得面对面，有时候聊着聊着，不是打字，你演出来，别人才觉得好玩。我们聊剧本蔡明老师都跟着，我觉得这句话应该这么说，她当时就会照着演，大家讨论觉得好不好。这种即时的沟通。

电视猫：能举一个例子吗？

查慕春：比如今年一开始说到漂亮那段，你扶我起来，潘长江上来，扶我回去。其实扶我起来和扶我回去这八个字放在任何地方它都不是喜剧，但是在那个情景里有可能是，那个情景有好多方案，比如说他看潘长江，怎么这么丑呢，或者挤兑了一句，或者说一个俏皮话，大家都在试。

关于《大闹天竺》：王宝强特别努力喜剧的根是缺陷和欲望

除了小品，编剧查慕春还同时写电视剧、电影的剧本。最近，他跟束焕等一起，创作了王宝强的《大闹天竺》。第一次听到王宝强要做导演，查慕春显得有些吃惊。为什么要跳出自己的舒适区呢？

《大闹天竺》在观众中收获了两极分化严重的评价。作为编剧，查慕春倒是对此很坦然。他也在过程中观察到了王宝强的忐忑以及化解方法——努力，特别努力，每一次编剧讨论剧本，王宝强必到场。从源头上他就开始了努力。

电视猫：如果从一个编剧的角度来讲的话，你眼中的王宝强，他是一个什么样的导演？

查慕春：挺勇敢的。因为他会从自己的最安逸的区域里走出来，我当然就挺意外的。我觉得他是一个特别拼命的人，太努力了，可能是在我合作的导演里，努力程度是前几名的吧。

电视猫：他干了一些什么事，让你觉得他特别努力？

查慕春：我觉得主要是剧本阶段，剧本阶段他一直会参与。因为这个剧本其实有好多他自己非常个人的东西在里边。他抱着巨大的热情。我觉得他可能自己也知，他做导演，好多人会质疑他，但是面对质疑，他有自己的解决方案：不是没拍的时候我就向你们证明我是一个天才，只是用他一贯的做法就是努力，特别努力。

在我们做剧本阶段，他努力的表现就是我要聊，我要听，或者是哪一点我有不明白的，你给我解释，为什么是这样，能不能那样，类似这种。

电视猫：《大闹天竺》评分没有特别好这件事情，你会怎么看呢？

查慕春：对我们？就是接受。《大闹天竺》这种商业电影你放在市场上，就是大家来消费你，消费你之后，就跟吃菜一样，我觉得这个菜不好吃，我就可以说不好吃，我觉得好吃，我就可以说好吃。

喜剧的根就是，我们自己管它叫缺陷和欲望。就是一个人先要有缺陷，先要有欲望，这之间有鸿沟，克服这个鸿沟之间的过程，就是喜剧。你看所有的经典的喜剧都是这样，包括类型，比如说咸鱼翻身那些喜剧，小人物一定有它的缺陷，一定有他的困境，他的力所不能及，才完成一件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老伴儿》这个小品也是，要唤醒一个失忆的人，多明显的缺陷和欲望。他的欲望就是你要重新唤醒她；其实《大闹天竺》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