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明亮的终极目标之一，居然只是卖票

作者:辉-陈印

译者:易尔三

校对:伊萨克

来源:电影评论(原载2015年4月)

23年可以把一个叛逆的少年变成玄奘——从《少年查娜》(199 2)西门町的躁动灵魂流浪到《行者》系列(2012-)中一个穿着红色袈裟的和尚的缓慢动作所体现的纯粹精神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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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克”(2012)

出生于马来西亚，在台湾长大。导演蔡明亮是台湾新浪潮中的重要人物之一，在慢电影领域乃至更广泛的国际舞台上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他的作品包括艺术装置、录像装置、街头表演、戏剧、绘画，当然还有电影，包括短片和故事片。他的多才多艺和精致不仅体现在他在许多领域的专业知识上，还体现在他通过非凡的审美奉献探索人类情感和存在的核心的能力上。

蔡明亮

蔡明亮的早期作品保留了旧台北的城市景观(想年轻的年轻人)；爱情万岁(1994)；《河流》(1997)，而在《黑眼睛》(2006)中，马来西亚一个废弃建筑工地上的一个黑色湖泊充满了诗意；“你什么时候在那边”(2001)和“脸”(2009)走得更远。蔡明亮举行了台北和巴黎之间的洲际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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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ce”(2009)

自始至终，蔡明亮描述了观众的思维空间，可以称之为他的角色，探索电影的潜力和可能性，电影的历史和身份，以及他自己对这种媒介的记忆。通过他标志性的作品，他创造了自己的内心世界，并进一步改变了他电影世界的方方面面。在他的合作者中，蔡明亮强调了李康生在他的电影和生活中的重要性。“没有李康生，我不会继续拍电影，”他曾经说过。蔡明亮总是担心和关心他的演员。对他们来说，蔡明亮是老师、朋友和家庭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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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明亮(左)和李康生

陈祥琪(他在2003年的电影《别分手》中扮演一个跛脚的跑马灯，在《你什么时候到了》中扮演一个在巴黎游荡的孤独者)在他的新电影《郊游》(2013)的电影概念书中把阿波利奈尔的诗《走到边缘》献给了蔡明亮在杨贵媚(爱万岁)；在《洞穴》(1998)中，蔡明亮有一个瑜伽士的形象，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相似。

在拍摄获奖影片之前，蔡明亮对电影中的女主角说了以下的话，这些话被收录在电影的概念书中:在拍摄

电影之前，我打电话给(陆亦静)我告诉她我生病了，没有热情。在

完成这部电影后，我不应该再拍电影了。

我再一次想到桂梅和向琪

不能忍受在最后一次拍摄中不与他们合作。

你觉得你们三个扮演的角色怎么样？

她同意了

从周五开始，纽约电影博物馆将举办蔡明亮作品回顾展，包括一些罕见的中篇电影和一部关于他的纪录片。林肯中心电影协会将以“想玩的年轻人”的特别开场，这在美国从未在正式的电影院放映过。这是一个由时间雕刻的世界。蔡明亮对生活的看法改变了他对时间的理解。

“想知道的年轻人”(1992)57岁的导演

通过电话接受了本报的采访。像他的电影一样，这次采访遵循了他一贯的节奏。在试图主导对话但失败后，记者逐渐成为艺术家的观众，对他的作品、电影和生活给予感人而真诚的评论。记者

:我想从台北开始，因为“郊游”又回到了这个城市。在这部电影中，城市景观似乎比以前更加荒凉和残酷。你为什么选择以这种方式呈现这个城市？蔡明亮:嗯，从台北开始但这是你的主意不要谈论意义你有你自己的解释，我有我的。我不想谈论这个或任何与意义相关的事情。有时候，我觉得批评家们的思维方式与我们不同。台北有自己的标志，但我认为到处拍摄都是一样的。位置不是那么重要开枪吧

《郊游》( 2013)

记者:你曾经说过《郊游》是你的最后一部电影我想知道为什么这是最后一个，这真的是结束吗？

蔡明亮:许多人都问过这个问题如果有人邀请我，我会考虑的。我真的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太无聊了。我跟不上你的节奏。也许最好的方法是说我想说的话。很抱歉，我不能亲自参加面试。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纽约影像博物馆选择在这个时候举办一个回顾展。也许是因为我的电影风格在西方引起了特别的关注。我的电影创作轨迹正好相反:不像其他人，我没有遵循典型的轨迹，比如从短片到故事片的过渡，从实验到主流，或者从地下到“地面”

“郊游”(2013)

就电影市场而言，我真的感到无能为力因为我是那种害怕被限制的人。艺术创作不应该受到限制。我认为我的电影总是关于自我探索的我认为电影需要自由。例如，电影分类系统只会限制它电影很难避免市场问题。我感到非常幸运，我的电影事业没有受到这些问题的阻碍，也许是因为我的作品可以打入国际电影节或欧洲电影市场。我确实找到了出路

“郊游”(2013)

例如，我的电影可以在艺术电影类别下发布日本和欧洲的一些特殊电影院有放映艺术电影的传统。然而，由于全球化，我认为这些地方越来越难以生存。事实是，如果你的电影卖不出去，他们就不会想放映你的电影。这部电影必须生存，但现实使它不可能。

，就像我的作品一样，是关于自我表达的我感到幸运的是，我的电影被电影节、美术馆和学术界所接受。尤其是在电影《永不分离》之后，艺术界的许多人开始联系我。例如，中国当代艺术家蔡国强邀请我参加2004年金门碉堡艺术节。我的作品叫做《凋谢的花朵》台北市立美术馆也展出了我的录像装置作品，这些作品在2007年威尼斯双年展上首次展出。

蔡明亮影像装置作品

在我后来的作品中，我做过艺术装置、影像装置、戏剧作品和短片我认为我工作的中心思想没有改变。我还在拍电影。我只是觉得我有更多的自由去做这些工作，可以越来越少关注主流市场。即使在市场范围内，我也可以选择非主流。

电影院有各种限制。我认为博物馆可以解放电影，尽管仍然有一些限制我需要考虑如何展示我的作品。视觉美学必须符合一定的质量标准。我希望台湾可以作为培训观众、在博物馆放映电影、为博物馆筹备展览甚至制作电影的起点。你知道，电影需要电影院的观众，就像博物馆一样。然而，我也是亚洲人——我不认为亚洲人会被鼓励去参观博物馆。人们没有这个习惯那些想看电影的人只去看电影。

欧洲有更多的发展和增长空间为什么博物馆能吸引所有年龄的观众？我认为区别在于教育。这就是为什么我花了很多精力向学生卖票，尤其是那些高中以下的学生。你看，北市艺术博物馆建在校园里，但是学校里有多少人参观博物馆？非常少有些人甚至对展览一无所知。

，所以我去食堂现场卖票。如果我能把票卖给全校十分之一的学生，那么我就实现了我的目标。我希望我能让他们理解电影的潜力。这是艺术创作的需要。如果我想在我住的地方拍电影，我需要培养一群观众。我经常鼓励孩子们参观博物馆。关键不是看我的作品，而是在博物馆里玩得开心，适应这里的氛围。我最近的许多作品都在博物馆展出。由于欧洲文化电视的提供，《西游记》可以在大型国际电影节、美术馆、博物馆和其他地方放映。我也很高兴看到像《郊游》这样的电影能在欧洲的电影院上映。

他们有欣赏这样的电影并再次理解它们的传统！而不是被灌输各种情节驱动的电影像情节和类型这样的概念是我想要颠覆的，但是我不能只是“赞美我自己”我想被看见这就是我不断创造的原因为了增加发现的可能性

“郊游”(2013)

记者:我可以问一个关于“郊游”的问题吗？最后一个场景，面对壁画:整个空间笼罩在深蓝色的灯光下。你是怎么拍到那张迷人的照片的？

蔡明亮:场景是在晚上拍摄的，所以照明是由夜间设备完成的，光线从外面照进房间。照明实际上需要最长的时间。这出戏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后来的色彩混合和变暗。由于数字技术，你可以调节的光线范围比35毫米胶片更宽。关于郊游，我非常注意照明的每一个细节。我认为我最近的作品都是关于如何在屏幕上呈现图像。这就像绘画一样。艺术家如何用颜料绘画在拍摄过程中，我逐渐意识到我实际上是在用光绘画。拍电影就像画画尤其是在“沃克”系列中——我最新的作品《不眠之夜》，画面非常华丽

“不眠之夜”(2015)

当我在东京拍摄时，我没有开灯，因为他们不允许我们在街上开灯。这是不允许的所以，我借用了路灯的光线，但是你需要测量路灯是否能帮助你达到预期的效果。浴缸场景也是如此:我只使用了我能在场景中找到的元素，比如自然光、角色的服装等等。

拍摄郊游时，我很幸运地偶然看到了高的壁画这不是我最初的计划。直到我们在观察场景时看到它，我们才决定在电影中使用它。事实上，我试图挽救那里剩下的一切。那个空间的一切，包括它的混乱什么都没动。我甚至担心我不能保持现状。当我们完成拍摄时，废墟还在，但现在它们已经消失了。这座建筑被拆除了。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可以说高的壁画一直保存在我的电影中。

“郊游”(2013)

记者:我也想谈谈你的短片，尤其是始于2012年的沃克系列这个系列的缓慢与你的故事片的节奏大不相同。拍摄《沃克》系列时，你对缓慢有什么新的理解？这对你拍摄郊游的方式有影响吗？

蔡明亮:是的，它比较慢(笑声)“沃克”系列和“外出”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但是“沃克”系列确实影响了我的思维方式，尤其是当你发现李康生的身体动作可能会变慢的时候。比方说，我认为“作者和导演”的概念得到了加强。这是蔡明亮的速度这是一部来自蔡明亮的电影这些让我反思:什么是导演？作者和导演是什么？

“沃克”(2012)

例如，在“脸”中，有一个场景是莎乐美在跳舞许多人制作了关于莎乐美的电影。我仍然记得在莫斯科的一次“脸”的放映，放映后一个观众走过来对我说，“这不是莎乐美。””我只是微笑着对他说，“这是我的莎乐美”

“面子”(2009)

至于“沃克”系列，它更多的是关于精神层面我自己不做步行冥想。李康生也没有这是我的戏剧《只有你》中由李康生、杨贵媚和陆亦静主演的三幕独白

“只有你”(2011)

“李康生的鱼，我的沙漠”，李康生的慢走后来演变成了“沃克”系列你看到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的身体运动传达了一个抽象的概念。你可以看到他的身体以固定的速度移动和行走。时间流逝我为什么要拍这个？因为我的生活方式需要改变我的健康越来越差。我必须改变我的生活节奏，这也是我搬到山里生活的原因。在山里，你可以感受到时间时间在慢慢流逝。风把云吹走了。你可以看到时间许多人看不见它，因为他们只能看到作品或各种对话。他们从未停止

《不眠之夜》(2015)

我之所以想拍摄像《行者》系列这样的作品，是因为我痴迷于玄奘(一个七世纪的和尚)的思想和他生活的时代特征。没有汽车，没有火车，没有飞机，也没有手机。他只是走了他是玄奘他走得不快也不慢。他只是继续往前走

我觉得在拍摄《沃克》系列时，我体验到了最高程度的艺术自由，因为它不是关于一个故事，甚至不是关于意义。这是绘画当然这是有意义的，如果你真的想说的话——每件事都有它自己的意义。否则，为什么那些古典绘画被称为经典？

《不眠之夜》(2015)

的确，沃克系列对郊游有一定的影响相比之下，郊游更加抽象和分散。没有阴谋它可以是梦，甚至是记忆也许不是一个人的记忆也许这是对空间的记忆:对曾经生活在这个空间的一个家庭的记忆...

记者:李康生最近还出演了潘志远执导的《生鱼片》。你想让他继续和其他导演合作吗？

蔡明亮:不，但我没有权利(告诉他不要这样做)李康生是一个独立的人当然，他也征求了我的意见，我也给了导演一些建议。例如，当李康生同意参与生鱼片，他觉得不太好，所以我很担心。毕竟，我和他合作了这么长时间。我们彼此非常了解。已经养成了习惯特别是，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表演“单人表演”，没有任何具体的情节发展。他有自己独特的角色发展方式。我非常担心他的健康。我会不时联系他。

何还与其他一些导演合作过然而，我认为他们大多数人不知道如何利用他。我的意思是，李康生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人他参与的每一部电影都会随之改变，质量也会相应提高。(笑声)你将由他来领导，但前提是你知道如何利用他。至于生鱼片，我也提供了编辑方面的建议。我认为结果还不错。记者

:你认为你现在终于可以花更多的时间做你喜欢的事情了吗？蔡明亮:我只想活着好好生活不要做太多不要太担心最终，许多事情都会与你的身体有关。我越来越担心我的身体。也许你也是你也会担心你的健康，因为问题总是会突然出现。李康生也是如此我认为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照顾好我的身体。好好生活我喜欢或不喜欢做的事不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