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改or戏说，历史剧改编的边界何在？

文|傅琼印

编者|何润轩

另一部古装剧被贴上“歪曲历史事实”和“抹黑历史人物”的标签。这一次，它是基于漫画系列“龙”，由和吴磊主演。

“龙”的故事发生在唐朝贞观年间。它讲述了李长葛的故事，李长葛是程健王子的女儿，在“玄武门事件”中幸免于难。她决心为父母报仇，并逐渐将“民族仇恨”置于“家庭仇恨”之前。由于漫画中有许多历史矛盾，这部剧自问世以来就遭到了一些网民的抵制。去年12月，网民向广电总局提交了超过40页的报告。

照片来源:微博@荆棘鸟-凤凰

在搜索了网民们讨论的信息后，毒眼(微信号:优好影业)发现，他们最不能接受的地方可以概括为两点:“歪曲历史事实”和“抹黑历史人物”。这两种批评也是观众对以真实历史人物为特征的古装剧的惯常怀疑。

更进一步说，2012年宣布开拍的《大墨妖》直到2014年才播出，直到它改变了霍去病的角色故事，把入侵匈奴变成了汉朝入侵匈奴。仔细看，今年播出的《大明奉化》中的许多情节，如《朱元璋的出现》和《太后的跪子》，都被认为与历史事实不符。历史迷们甚至设立了一个超级流行的“大明疯狂词”，他们的豆瓣评级也被影响到6.2分。

朱元璋在大明奉化

尽管历史爱好者站在抵制的最前沿，但他们列出的问题在食品圈不是一个次要的话题。这个圈子里的人所刺穿的是每一部古装历史剧在其创作中都无法回避的困难——改编历史的界限在哪里？真实的历史人物能改变多少？如何在戏剧和历史真相之间做出选择？

这种权衡一方面取决于戏剧的类型是“戏剧”还是“戏剧”，另一方面又离不开戏剧诞生的市场环境。然而，随着重大历史题材创作的受到鼓励，“龚都”和“朝都”的题材逐渐淡出，戏剧的盈利模式也处于转型阶段，古装历史剧也在发生变化。

历史迷和戏剧制作团队之间似乎是一场单边“战斗”，实际上是古装历史剧和市场环境之间一场持久而长期的游戏。

历史爱好者抵制什么？

关于历史剧是否符合历史事实的讨论实际上是每部历史剧的唯一出路。例如，在2001年播出的《康熙王朝》中，孝庄皇后自称是“小庄”。事实上，萧庄应该是她死后的头衔，重要的配角如荣飞和魏东亭也是虚构的人物。在2007年播出的《贞观龙歌》中，一些观众质疑为什么历史上鲜有记载的安康公主成为第一位女性，而长孙皇后却成为一个小家庭的嫉妒儿子...

在康熙年间，孝庄皇后自称“我小庄”(照片取自电视连续剧《康熙朝》)

然而，大多数原创历史剧都是由、盛、等高水平的作家创作的。在网络时代，网络文学日益繁荣，一些基于真实历史人物和事件的网络文本知识产权也被改编成电视剧，影响更大。因此，出现了更大的争议。

2011年是一个分水岭。今年，《如履薄冰》、《霸王别姬》和《甄嬛传》的三部网络改编本相继播出，收视率很高。其中，最具影响力的《甄嬛传》受到了包括季连海在内的众多历史医学专家的质疑。清代历史学家马勇直言不讳地说:“很多电视剧都是假的，但是看了很久之后，观众渐渐习惯了，觉得它们是真的。历史学家说的是真的，但观众认为这是假的，这让我非常担心。”

然而，在互联网时代，除了基于真实历史的网络文学之外，也有历史爱好者偏爱某些皇帝、将军和朝代。他们利用论坛、帖子和微博作为讨论历史和衍生娱乐产品的基础，这些产品根据真实历史而改变。电视剧是其中之一。

当越来越多的知识产权编剧在网上发生变化，他们当中的历史人物的刻画偏离了真实的历史事实时，2012年爆发了历史迷和知识产权编剧之间的暴力冲突。

今年，“达墨妖”宣布将开始拍摄。历史爱好者列举了“大墨妖”的几个“罪行”，如霍去病装死，写匈奴侵汉入汉朝侵匈奴，以及在帖子、微博等平台上抵制它。最后，《大墨妖》在2014年被改成了《风中奇闻》，因为一些人的名字、地名和朝代背景都发生了变化。

修改完成后，《风中奇闻》剧情梗概(图片取自百度百科《风中奇闻》)

然而，随着知识产权剧在市场上的日益流行，除了网络文学的改编之外，真正的历史人物也开始“知识产权化”，加入了“开历史玩笑”的阵营。除了与“大墨妖”工程一样，许多大戏也大肆修改历史人物，甚至修改历史事件。让历史迷更加愤怒的是，这些带有大量“戏谑”成分的戏剧在宣传中会称自己为“主要历史剧”。例如，2016年开拍的《霍去病》，在微博上正式宣布《霍去病》是根据《史记》、《韩曙》改编的“偏激剧”。

尽管该剧被称为“局部剧”，但随后的材料发布和相关采访引起了争议。历史迷们愤怒地发现，霍去病从一个从小接受良好教育的贵族子弟变成了一个从边陲和驻军一路进攻的草根，却不知道他的叔叔是魏青。霍去病曾向匈奴发过誓，在剧中他是匈奴王子的“朋友和敌人”。女一号珍娥也是一个虚拟角色...

在这场争论下，《霍去病》已经完成了近三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播出。然而，始于2017年、以秦始皇和清寡妇为主角的《霸王别姬》却遭到了更多的抵制。

2018年，《巴青传》预告片发布后，秦分向广电总局相关官员递交了一份长达7000字的举报信，随后公之于众。其核心观点包括以下两点:1 .没有正视秦始皇和清寡妇之间巨大的年龄差距，把铁腕的秦始皇塑造成一个与女人共享世界的国王；2.把在封建社会靠自己的能力赢得皇帝尊敬的寡妇清，变成了玛丽苏的主角，甚至把秦始皇塑造成了一个强奸犯。

来源:微信公众号秦始皇

从以上案例中，不难看出，在历史爱好者看来，真正的历史剧创作是有严格界限的。正如《巴青传》中的提示所言:“读者和观众都想看到精彩的故事和生动的历史人物。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完全颠覆历史人物的人类设计，迫使白人成为黑人，迫使忠诚的人成为叛徒，迫使爱国的人成为叛徒，迫使为人民做决定的人成为为人民捕鱼的人。这不是虚构，更不用说合理的想象了。这是对历史的背叛。"

此外，《巴青传》中关于服务方式的争议相对较新。举报信说:“(巴青传)甚至把我们的历史、服饰和建筑披上了和风的外衣。日本平安时代皇室穿的“十二件”和服已经取代了先秦时期古老而优雅的服装。在海报的背景中，一幅田守阁的画也被换上了，以取代庄严典雅的秦楼。这和公开鼓吹中华文明起源于日本有什么区别？”

公开信中的服装比较

适应历史的界限在哪里？

历史爱好者所捍卫的边界是否与历史剧制作人所考虑的边界一致，从人物、故事的设置，到为道服务，到布景，甚至术语的推广？

在接受《毒眼》的采访时，中国电影文学协会副主席、历史题材电视剧《楚汉传奇》和《铁牙铜牙的纪晓岚》的编剧汪海林认为，历史剧的边界首先取决于类型定位。古装剧档案项目的选择主要有两个方向——一个是重大历史题材，另一个是与“戏剧”最相关的题材，包括古代传说、古代宫廷、古代武术、古代传记等。不同的取向和不同的创作难度自然有不同的界限。

主要的历史主题在创作上有很大的困难，需要通过许多审查门。无论是人物设置还是情节走向，历史专家和审查部门都会深入到创作阶段。据媒体统计，在过去的五年里，以“重大历史题材”的名义获得批准的剧目只有十余部，而能够完成的剧目更是少之又少。这也反映了创建主要历史主题的难度。

今年将播出的主要历史剧《大秦帝国》

对于其余类别的古装剧，要求将从创作降低到审查。因此，前面提到的被历史迷抵制的《霍去病》和《巴青传》，以及两部流行的古装剧《大明风华》和《清平乐》都是古老的传说。然而，广电总局对这个“笑话”的历史背景也有相对清晰的要求。

首先，故事一般不会发生在贾空的朝代。近年来，许多改编自0+背景网络版的电视剧将“执行”王朝。例如，“火中涅槃”会把朝代推至南北朝，《楚桥传》会把朝代推至西魏。你知道它是否应该是绿色，脂肪，红色和瘦”和“李和华庭”将遵循宋制度在服务和礼仪。

同时，为了避免“歪曲历史”，有时古装历史剧需要模糊真实的背景。有消息称，小说《长安十二小时》中的反派人物是何，但在改编成电视剧后，历史名人一般都不准做反派，所以最后大老板在电视剧中做了调整。主要人物的名字也发生了变化:英雄李泌改名为李泌，何改名为何老，李改名为林九郎等。此外，天宝的名称也已改为天宝。

《长安十二小时》戏剧版本中的何老

然而，无论什么样的定位，历史剧的创作都有一个底线。汪海林列出的“底线”与上述历史迷的说法大致相同。

首先，系列中历史人物的定位不能脱离教科书的定位或主流历史学家的定位，也不能改变历史人物的基本评价。“例如，秦桧，他是主流历史上的叛徒和叛徒，所以他不能推翻剧中对他的判决，说他不是；李世民是一个著名而又聪明的国王，所以他不能被写成一个阴谋家。”第二是尊重基本历史事实。“例如，在水之战中，谁赢谁输，无法改变；谁将指挥这场战争是无法改变的。”

具体来说，在创作层面上，在不改变历史人物的定位和评价、尊重基本史实的条件下，历史剧的创作应该遵循“大事值得活，小事不受限制”的八个字。汪海林根据自己参与历史剧的经历，列举了两种“值得”和“非正式”的“毒眼”扩张思想。

一是发行历史记载较少的人物。例如，当汪海林写《楚汉传奇》时，他把历史上有记载的阿沁军战俘英布作为战俘，并成为秦军王张寒组建的军队的一员，与项羽的军队作战。“一位历史爱好者一直问我，英布的背景是从哪里来的。我说这是一个合理的推论，而且更有戏剧性。如果编剧连写历史主题的权利都没有，剧本就真的不可能写了。”汪海林说，“这一事件也显示了历史剧虚构部分的虚构程度，它可能总是有争议的。”

《楚汉传奇》中的英布(图片来源于电视剧《楚汉传奇》)

第二是在编造阴谋时尽量不要突破官方记录。例如，当汪海林写电视剧《铁牙铜牙的纪晓岚》时，他曾经写了一段关于皇帝失踪的话。纪晓岚和赫森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个阴谋。然而，制片人认为甘龙并没有在历史上消失，也不能这样写。“最后我们讨论了一个计划，实际上是皇帝失踪了，但是有士绅和姬晓面对外面宣布皇帝生病，一方很着急要私下找。这也给了我一个教训，那就是笑话在哪里，虚构的情节能否给出符合官方记录的解释。”

然而，在方法论之外，历史剧的核心是寻找历史的戏剧性表达:主要创作团队想通过戏剧改编表达什么样的主题？这是历史剧的核心精神。

这也是所谓“封神”历史剧的天才之处。《大明王朝1566》前半部的主要情节“变米为桑”是虚构的。“雍正王朝”让雍正的八个重要对手又活了十年，而重要配角乔也是一个历史上不存在的人物。然而，观众和历史学家都不会否认这两部戏剧作为历史剧的地位。“虽然小说很多，但我认为这是最高水平的历史剧，因为它在寓言叙事、马基雅维里美学、人物塑造和历史知识建构方面都取得了巨大成就。”戏剧评论家李兴文曾经写过评论。

既然边界已经存在，为什么还要“变魔术”？

在历史迷们频繁报道“对历史的不合理解读”的时候，“毒眼”发现一些以中小成本制作的古装历史剧不在历史迷们的“围剿”范围之内，比如今年年初流行的古装剧《王服下》。虽然一些历史博主指出女主角的衣服大部分不符合明朝和其他细节，但这仍然没有影响她豆瓣7.6分。

在《毒药的眼睛》中，他之所以能够逃脱历史迷的批评，第一个原因是剧中涉及的真实历史人物并不多，对他们的描述也没有脱离主流的历史评价。比如，严嵩的儿子严世蕃在剧中也扮演了一个反面角色。第二，虽然剧中的主要演员是一个真实的历史人物，但记录并不多，这也留下了很多笑话空。

《皇家服装下》中的严世蕃(照片来源:豆瓣)

更重要的是，这种中小成本的戏剧类型是“古装浪漫”。“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戏剧，历史迷们只声称他们是真正的戏剧。”一位粉丝告诉《毒眼》。从2012年的《达》到2018年的《巴青传》，引起历史迷们愤怒的是，他们对真实的历史人物和故事进行了极大的改造，甚至违背了主流的历史评价，只为浪漫主义戏剧服务。

从毒药的角度来看，这些戏剧被驳回的事实也是过去几年市场波动的必然结果。汪海林对《毒眼》说，过去几年，所谓的大戏、IP+交通剧等有争议的古装历史剧都是按照“不是戏剧的要求，而是市场的要求”创作的

在以广告收入为主体的平台收入模式下，“IP+流量参与者”成为最有效的广告收入交换模式，参与者成为项目的核心。在电视台按剧集数量购买剧集的付费模式下，超长剧集数量增加了销售收入。结果，“泛滥”现象开始蔓延，剧本的表达成为最不重要的环节。

与此同时，汪海林还认为，宏大的主题可以从一个小角度切入，用小人物展现大历史。然而，这些年来一些“大女主”的戏剧都是出于常识编造出来的，中国封建王朝从来就没有“大女主”的历史。

70集的《巴青传》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在这部戏中，清寡妇绝对是第一名，秦始皇成了次要角色。这并不意味着她在历史上比秦始皇更重要，但这个女演员比男演员更重要。创作模式从属于商业模式，因此，多年来，一些歌剧在美学和创作方面出现了偏差。”汪海林说。

《巴青传》剧照(照片来源:豆瓣)

在这种模式下，对历史剧的深刻批判让位于一些古装历史剧的娱乐化和年轻化表达。正如秦分在给《巴青传》的密报中所写的那样，“秦始皇对臣民的礼遇和清寡妇对世界统一的贡献的爱国精神，化为一点点的爱和感情。”“居正”已经从一种创造性的态度变成了一个宣传术语。

“神奇变化”出现的另一个原因是受到现实的限制。《独孤皇后》的制片人于敏在2017年告诉媒体，拍摄是《独孤皇后》整个筹备和制作过程中最“困难”的部分，“我们每天都要抢戏。当时，横店有太多的古装制作团队，所以要排队预定场地和时间限制，演员的时间表也要考虑在内。”

拍摄很难，仔细研究历史后再写剧本也很难，更不用说还有很多紧急情况要处理。《大明风华》的导演兼编剧张婷曾经回答过剧中的历史细节错误:“这部戏创作时间很短。《大小姐》和《龚都》的禁播期结束后，我暂时放下了之前的所有剧本，又写了50多集。这都是基于我大学时代的一点记忆。我没有时间去问历史顾问。因此，历史细节中有一些小错误。我会把它作为一个警告。”

然而，在毒药的眼里，未来可能会有越来越少的古装历史剧“变魔术”。近年来，广电总局对古装剧的批评，比如黄金时段播出的电视剧、朝鲜和龚都的电视剧，实际上是一个创造性的指南。自2019年1月以来，没有一部戏剧被记录为“古代宫殿”。

然而，熟悉广电总局的人士也向毒眼透露，许多限制实际上是针对那些粗制滥造、不加区别地改变历史、与当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不相容的作品。他们片面追求商业利益，弱化积极的精神引导。

创造重大历史主题是该政策所支持的方向。2019年，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多次强调对“重大题材”的支持、引导和调度，并宣布将发布《关于加强和改进重大革命和重大历史题材电视剧立项和制作的通知》，通过政策支持，吸引更多有生产实力的机构参与重大革命历史题材电视剧创作。今年将会有两部古装历史剧《山海经·月明》和《大秦帝国的世界》，这两部历史剧都是以重大的历史题材设置的，预计将会播出。

主要历史剧《山川明月》(图片来源:豆瓣)将于今年播出。

“知识产权+交通”古装历史剧的盈利模式似乎也在转型。2018年初，由于对历史迷的争议，《巴青传》进行了修订。2018年底，《如意的宫廷爱情》从一部台湾电视剧变成了一部网络剧，这一切都显示了市场对古装“知识产权+流量”历史剧的警惕。另一方面，一些低成本的历史古装剧，虽然没有走戏剧的主线，但在人物和历史的把握上，也给主流戏剧的制作人提供了一些启示。有时观众并不那么苛刻，满足他们的主线追求，有些扭曲是可以容忍的。

只要历史剧是在既定的界限内创作的，它们就会在“空”和“非正式”之间合理地移动。重点是他们想通过历史表达什么，以及这些戏剧是否好看。正如让八爷多活十年的雍正编剧刘和平在《读书人》中所说，他引用雍正的例子，引用庄子的名言来解释:“忘腰是因为腰带舒服。忘记脚，因为鞋子很舒服。我忘记了对与错，因为我感觉很舒服。”

"忘记历史是因为这部戏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