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26年后再看方鸿渐，他很先锋

电视猫专稿 文/楚飞

钱钟书夫人杨绛先生于5月25日凌晨去世，享年105岁。据记载，钱钟书在写《围城》的时候，杨绛甘愿包揽所有家务，并且总是第一时间看书稿，果然围城里的人最懂“围城”。

1990年播过电视剧版《围城》，陈道明演方鸿渐，李媛媛演的是苏文纨，吕丽萍演的是孙柔嘉。26年之后再把这部剧挑出来看，竟然是看出了另一种错综复杂的感觉，方鸿渐在进入爱情和婚姻之前，在他越来越懦弱之前，他原本活得那么先锋。

第一集方鸿渐在从法国回中国的船上，便和风骚的鲍小姐一夜风流，鲍小姐不小心留在他床上的三个发夹，还被打扫卫生的伺候生来回要挟过两次小费。我眼里的他是很先锋的，要知道在那个年代，我们看一眼摩登女郎的画像都脸红心跳，可方鸿渐却坚持自我，并没有因此觉得有什么过错，事实上，换到现在的年代，确实没有过错。后来方鸿渐自己形容过自己，“我这个人，就是幽默得不够彻底”，他真的不彻底，若是当时的方鸿渐在第一次被要小费的时候，抓起三个发夹扔到海底，那感觉多好。

重温剧集之后，才知道“野鸡大学”的鼻祖是方鸿渐，电视剧里也用了一种极其轻松有趣的旁白来演绎了方鸿渐在欧洲留学四年所混到的博士文凭只不过是函授的野鸡大学的文凭。他给一个函授机构写了封信，而接信的人“特别想做成这单生意”，所以他得到了那张并不存在的大学的博士文凭。方鸿渐在那个年代是幸运的，试想，如果恰好接信的人没有要做成这单生意的心思，不知道他怎么跟供他留洋的岳丈交代呢？

方鸿渐另一件先锋的事，就是以留洋博士身份去给学校做演讲，他站在讲台前，台下等待他讲留学故事或者是中西文化不同的长者们，等来的却是他一本正经地在台上讲“鸦片”和“梅毒”，还引出了叔本华的话做典故，气得长者拂袖而去。

现在看来，方鸿渐的先锋，是因为他做了许多荒唐的、我们不敢也不会做的事，他带有一股别样的少年之气，那就是任性。他去高贵家庭相亲，他已经认定那家小姐不是自己喜欢的，于是，在和那家太太打麻将赢了之后，毫不客气地拿钱走人，拐弯就去大衣店里用赢来的钱换了一件新大衣。还有后来他在苏文纨家中尽情地说扇子上的诗是抄来的，打都打不断，这些时候，陈道明恰如其分地将方鸿渐身上那种任性、不屑、捉弄、玩味、讽刺拿捏得非常到位。

方鸿渐最大的本事就是会撩妹，但他最失败的本事也是撩妹。在船上他就得到了鲍小姐的肉体，可是鲍小姐转身就像一只金丝雀一样将投入了未婚夫的怀抱，方先生于她，不过是“那一夜”的速食素材。

方鸿渐除了幽默得不彻底之外，一切都是因为爱得不够彻底。说白了，就是傻。苏文纨把表妹唐晓芙介绍给方鸿渐，两人差不多是一见钟情，唐晓芙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了“一半幽默”的方鸿渐，但是苏文纨在送完唐晓芙走后，马上就说了一句“别看我表妹清纯，可手里却有好多男朋友在玩”，其实就暴露了一个女人厉害的心思，这句话两个信号，一是表妹不可靠近，你不能选她，二，这句话本身苏文纨就带有醋意。可惜，方鸿渐都没读懂这些。月光下亲吻苏文纨的举动，无疑是自我毁灭，苏文纨原本并非那么执意要毁灭一个自己得不到的人，但她那么做了，前提就是因为方鸿渐告诉她的分手原因是“他爱上了另外一个人”，而这个姑娘还是苏文纨亲自介绍认识的。然后苏文纨“做了一个名媛该做的事情”，那就是摧毁方鸿渐和唐晓芙，她很迅速地告诉了唐晓芙方鸿渐的贱，还不检点，这两点，对于一个幻想着单纯爱情的唐晓芙来说，就是晴天霹雳。

婚后的方鸿渐、孙柔嘉

鲍小姐的肉体他吃不消，苏小姐的心机他吃不消，唐小姐想要一个干净的男人，但他不是，所以，他最终只娶了一个一心只想成为他老婆但他不爱的孙小姐。四个女人，四种类型。从方鸿渐身上来看，他的爱情底色是悲哀的，导致了他的围城底色也是悲哀。“这个曾经爱过唐小芙、罢过苏文纨、又被鲍小姐诱惑过的方鸿渐，一个个的全死了，如今的方鸿渐只是个没有梦没有感觉没有愿望的人，他只想找个能睡觉的地方。”这是《围城》里的最后一幕，方鸿渐的残躯走向了无边的黑暗。

“围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围城里的人想出来”，这句话在剧里是被苏文纨在一个酒局里说出来的，轻飘飘的。

我看《围城》的时候还在读初中，被灌输的“围城”观念是如此的悲哀。但幸好，我所看到的并非如此，钱钟书和杨绛先生一生恩爱，他们的“围城”很美好，我的拙见是：你觉得“围城”是美好的，你所过的生活，就会朝着美好去走，这是一件主观可控的事。

作者介绍：

楚飞，人称“公子”，电视猫资深电视记者。

公子代表作：《封面人物：直击风暴中的赵本山》、《北平无战事》：为何成了剧版《黄金时代》、习大大召开文艺座谈会一个月后发生了什么、《武媚娘传奇》：下了好大一盘玛丽苏的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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